谷一家

键盘长菇期
希望能长出鸡枞菌

【FGO/外装x萨列里】ich

*写给 @腌蟹罐子 太太的外装萨!盔性恋真棒!!!(借用了一些太太提到的梗,希望太太不要嫌弃(小声))

*标题是德语“我”的意思,算是水仙呢w

*是来到迦勒底以后的萨老师和他的外装装(*·▽·*)可能有些刀子?

*有暴力表现注意,7.6K左右,私设如山请注意避雷(小声)

*ooc不可避,手癌也是(。)欢迎捉虫。

*希望大家看的塔诺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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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通用的一组音分成是二个半音音程律制,然后再把相邻两个律制之间的震动数之比完全相等——这就是十二平均律。”

“将八度的音程按频率等比例的分成十二等分,每一等分称为一个半音,即…”萨列里停顿,盯着两色的琴键出了会神。

“小二度。一个大二度则是两等分。人耳基本上听不出五律和十二律音程的差别,但是现在钢琴室根据十二平均律来定音的…”

“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安东尼奥·萨列里抬起头,带着淡淡的黑眼圈问蹲坐在三角钢琴盖上的巨大怪物。

怪物有着尖利的鲜红的牙齿,贴着面部向外延伸的银色铁鬓发。它尖利的爪子抓住刚上漆不久的钢琴盖,礼装红黑两色的外袍像舞台的幕布般从两侧流下,罩住它身下的钢琴。

它歪了歪脑袋,发出几声充斥着杂音的咆哮。“.…能….”萨列里从中捕捉到了这个字眼,于是继续俯下身去弹奏。

“主音、上主音、中音、下属音、属音、下中音、导音…”

琴声响起,黑色手套包裹下的手指开始演奏起不成段的乐章,就如摘下玫瑰,玫瑰却碎成无数花瓣一样———每一片花瓣都有着玫瑰的神形色香,但是每一片花瓣却又不是真正的玫瑰。萨列里弹奏着他脑海中残存的片段,却想不起上次自己弹奏它们时,周围的听众都有哪些人了。这是他自己的曲子,他自己的音乐,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手套下还有伤口,随着反复触摸击打着琴键,指肚上的旧疤有裂开的趋势。很疼,他想。但是疼痛能够让他保持清醒。

“你会唱歌吗?比起识谱,我以前更多教学生声乐。”

他闭上眼,凭感觉弹奏着这未完成的曲子。怪物摇了摇头,抓挠着琴盖发出让人背后一冷的杂音。那么就是不会,萨列里从这混合的乐章中明白了琴盖上它的不安。

“那么我来,就让我来唱吧,你听着就好。”

于是歌声响起来了,走廊上的人们只听见迦勒底中回荡着悠远却又胆怯的一阵歌声,宛如不曾吹拂此地的温暖季风,又如某个以河为道以水为地小镇八月中旬的阳光。循着歌声,他们来到钢琴室附近,看见里面那白发西服的身影,听见萨列里唱诵着用意大利语写成的威尼斯小夜曲。动人的男高音穿过空气,长了小精灵的翅膀般飞到他们耳中。人们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位被燎原之火所灼烧的复仇者,也可以有如此安逸宁静的时刻。

“萨列里,你一个人在唱给谁听呢?”

有人问他,萨列里这才从自己的迷梦中清醒,久久凝望着那只宛如大猫般睡着了的,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怪物。

“没有,我只是唱给自己听。”

他回答着,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淡的脸孔,把来人全部轰了出去。凑热闹的英灵和凑热闹的御主全部都吱呀乱叫着离开了这条走廊,没有了琴声和歌声,这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寂静的让萨列里反而感到不适。他望着人去楼空的走廊尽头,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在那里有了暗色点的一个转折,突兀的就像断音,让萨列里隐约产生了错觉:只要去到那里,他就会被缠绕而上的漆黑包围,重新陷入狂气的深渊。随着他的想象,火焰燃烧的爆裂声重新从脑海中响起来了,他的身体重新被渐渐攀升的杀意和热度所笼罩。

琴,钢琴…必须快点到钢琴那边。他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扶着墙,踉踉跄跄的开始往回走,用脚踢开虚掩的门。在红色的地毯上,他啊透过手指看见了琴椅木头的腿,散落在地上的空白乐谱,还有一只金属的长靴….舞台的幕布…..

“嘶啊….你醒来了啊….”脑海中突然传来手臂被烙铁烫伤的疼痛,萨列里往自己的小臂看去,发现面前的怪物抓住了那里,正视图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动。他本能的往后缩,却差点因为重心不稳倒在地毯上。怪物的另一只手爪拉住了他的肩膀,萨列里因为疼痛眯起了眼睛,露出犬牙——

“别碰我!”

他挣扎试图甩开对方,但是它反而越抓越紧,钻心的痛感融化了萨列里的意识,他徒劳却越来越激烈的挣扎着,没有被它锋利的身体擦出一个伤口,却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我不是….”他听见对方用嘶哑的声音说话了,执着的将萨列里拖向自己的身体,“…怪物….”它最后手臂勾住了萨列里的腰,将灵基虚弱的如凡人一般的宫廷乐师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又要被吞噬了吗?萨列里感到温热的液体从嘴唇的破口流出,挂在下巴上随着他俩的动作洒落在衣服和地板上,舌尖尝到自己的味道——甜腥的,有温度的,人类的味道。他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身体,却无法闭上眼睛让自己看不见对方是如何再一次禁锢住、吞噬掉自己的——一场他注定处于弱势的争斗,他看见那裂开大口中漆黑的火焰卷上自己的身体撕扯拉碎他的理智。他感受着背部传来盔甲一般的凉意,怪物抓着什么东西往他的怀里塞。

“.……..ji…教我…”它说,递过来一张空白的乐谱。“.…写那些黑色的东西…”

萨列里有些错乱的抓着那些纸,把它们在自己的怀中揉皱了一些。怪物比在它怀里的萨列里高出一个脑袋,用藏在仿造阿马德乌斯面具里的眼睛看着神情猜疑不定的萨列里,带着压迫感的附身下去。

“.…你答应…过的…..”声音从它的头部传出,萨列里却始终找不出它到底是在用哪里说话的,怪物胡乱的用手抚上他的脸,用笨拙的动作帮他擦去下巴上的血迹。萨列里感觉到对方粗糙动作带来新的疼痛,却无可奈何的被它的手指按下嘴唇扒开嘴巴细细,被它用目光仔细检查了一边口腔。

“.…你教…我音乐…我不伤害…彼此…”它说,随后松开手,把自己与萨列里相似的红色领巾从对方下意识紧握的手中抽走。萨列里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上皱巴巴的乐谱,又看了看跳回琴盖上,扇了扇身后黑色羽翼安静下来的怪物,揉了揉自己的脸。

他走回钢琴边,重新开始弹奏,而怪物——或称之为恸哭外装,或称之为灰色之男安静的聆听着萨列里弹奏,随着节奏和音符轻轻摇晃身体。萨列里没有如同以前一样对着它歇斯底里的叫喊,也没有从它的身边仓皇失措的跑开、逃走,缩在狭小的角落里色色发抖胡言乱语,它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相处。

如此,我可否接近人类了?它想。

而萨列里敲下一个个音符,回忆起他复仇者的回忆。

那也许是很久…又或者不久前的事…与现在一样,藤丸立香还有这迦勒底中大多数人想的不同,连莫扎特也只察觉到了一点朕兆:这件红黑色的外装,着反英雄的甲壳有着自己的意识。

安东尼奥·萨列里。

偶尔,那时尚且无知的白发男人会听见某种囔囔自语。

那时萨列里才被召唤不久,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即使状态糟糕,他的幻觉还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偶尔会在战斗后辗转难眠,在睡梦中看见一个模糊又让他恐惧的身影。身影随后变成了他自己,披着灰衣,手中拿着滴血的枪。我要杀了莫扎特。他想,却不清楚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让自己这么想,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是如此衣服打扮。

安东尼奥·萨列里。

他又听见那个声音,然后浑身冷汗的醒来。随着时间推移,他愈发感受到那虚化的燎原之火渐渐变得形象,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的灵魂是被以何种方式灼烧,那些漆黑的火焰又是何种模样。萨列里,复仇者萨列里,披着自己的外装战斗,将那看做是自己的一件盔甲。

直到,他在一天浴血归来,疲惫而精神脆弱的躺在床上。听见有谁重复念着他的名字。萨列里想要睁开双眼,身体却被牢牢定住。

萨列里,那个嘶哑的如同用刀锯切割矿石的声音说着,他紧闭着眼,却只从感觉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切割,被揉碎,被粗暴的填充进了一件容器里。容器充盈了血肉,开始从连接处慢慢动作,走动,奔跑,挥剑击打。他看见漆黑的,岩浆一样的东西将自己吞噬,带着难以置信的高温和疼痛,以及他所恐惧的那些指责。

“是你杀了莫扎特。”他听见这样的声音。声音千千万万,并不出自一人之口——本来就是整个维也纳,还有与之牵连的所有人共同捏造了这个谣言。指责声吵得他的头脑仿佛被千万根针塞入,它们反复刺穿他的头颅,嬉笑着让萨列里为此付出代价。那些漆黑的泥浆火焰也涌了上来,裹住他的双脚直接烧到他的心中,萨列里觉得自己身处地狱的最下层,为这爆发性的痛苦迷惑不解——

随后他醒了过来,身披外装站立在原地,浑身鲜血,御主手背上红色的令咒发着光,光芒命令着他停下动作。在他面前的是莫扎特被刺穿扯碎、七零八落的尸体。看不清是谁,但是有人高声尖叫。

“萨列里!你杀了莫扎特——!”

他彻底崩溃了,溃不成军,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只是像受伤的动物一般哀嚎着。

而那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念着他的名字——安东尼奥·萨列里

从那天起,萨列里被送进了单人的,与恢复后的莫扎特隔得远远的一个房间之中。稳定情绪的魔法回路,紧急时刻可以发出全体警报的侦查仪,还有很多很多的关心,很多很多只有迦勒底才能有的,对无法死去之人的关怀。萨列里心有愧疚,虽然他显然不是这里最麻烦的英灵,但也足够危险了。

不过,更让他担忧的是,那天起在他身边断断续续出现的,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怪物”:他以前曾当做盔甲穿上的外装。外装总是会一言不发的出现,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萨列里,仿佛死神的使者一样,无形——可又无处不在。那段时间萨列里的一直神经紧张,他有预感,这更像是捕食者狩猎前的观察行为,那个东西是有意识的,总有一天它会….他没敢往下细想,但日后的事说明他对了。外装时长在夜半时分,萨列里为噩梦所缠绕,睁眼看见它正站在他的床前看着自己,吓得灵基的心脏差点停跳。

你想从我这个已死之人身上得到什么?!他把被褥扔向它。你是死亡天使吗?!还是单纯的怪物!你到底对我的记忆!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萨列里站起身来,表情扭曲的对着它嘶吼着,眼中的暗红色火焰跳动着。

之前…操纵着我的身体杀死莫扎特的是你吗!?你为什么这样做!!莫扎特只有我能杀死!!杀死阿玛迪乌斯的人是我————!!怪物!怪物!!

他因为喊叫而缺氧,缺氧又让他头晕目眩体力不支,靠着墙摔在床上,面目狰狞。比起复仇者,更像一个惊恐而无措的人。萨列里把自己人类形态下可以用来自卫的东西扔向他之前战斗时所披的外装,直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了。回答我。他说,将脸埋在双臂之中,附身跪倒在床上哭泣。

我….我到底是谁…我,我又为什么要杀死莫扎特……

你。

他听见那盔甲开口说话,迈着一种野性——甚至可以说的上优雅的步伐走到他的身边,用金属撞击般的低音回答着。萨列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扔的东西都从对方身上穿了过去,这是一个幽灵….或者是他的幻觉。

你。安东尼奥·萨列里。

它说。

我。

萨列里感觉一股冷意爬上了自己的脊背。那盔甲张开双臂,对着床上的萨列里做出一个比起拥抱,更像是要完全抓住他的动作。

杀死安东尼奥·萨列里的人。

萨列里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逃开,他的手脚就被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被对方那冰冷的外壳给握住了——他甚至都说不清那是它的手还是它身上的装饰样的布幔。他被压制着,无法起身也无法反抗。可笑的是现在的复仇者反而像是一个他曾渴望过的人类了。那件外装像是猎豹一样歪了歪脖子看着他,张开嘴——

“安东尼奥….萨列里…”他重复着这个名字,萨列里凭借昏暗的夜灯看见那外装之中有着什么:

空无一物,漆黑的如同黑洞,只有它的声音回荡着,像是寻求心的铁皮人一般。那外装所蕴含的杀意和恶意让他浑身发抖,汗毛倒立。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却不是他自己的。他突然想起是这件外装杀了莫扎特,它的身上还残留着莫扎特血肉的味道。

他的胃部一阵翻涌,快要吐出来了。

萨列里知道自己现在为何会如此讨厌这件外装了——这是他无辜怪物的具现化,是将“萨列里”存在杀死的怪物。是和他同源的,构成萨列里的身份。

自英灵“萨列里”诞生以来,它就一直伴他左右,如同光暗两面的双生子一样互为表里的存在着。只不过,萨列里惧怕着这灰色男人的具现化,这燎原之火的使者。而它却渴求着萨列里,如同猛兽一般被本能驱使着行动——去撕咬、去占据、去争夺、去嫉妒和残杀….

他如此厌恶着萨列里的这一面,他如此唾弃这追求鲜血和杀戮的自己,他如此抗拒着恐惧着那些流言蜚语所说为真实,他祈祷着能够让一切从来……

怎么可能呢?

而外装只是确认着自己的猎物不会再挣扎,随后俯身捧起萨列里的脸,让他能够看着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双怎么样的双眼啊?萨列里想,他在那双眼中看见了一种自人性深处萌芽的,纯粹的恶意和妒忌。他感觉头晕目眩,觉得细小的碎片逐渐攀升上自己的身体,灼烧着自己的灵与肉,让它们丑陋,让它们一同与面前的外装堕落——

又一次醒来时,萨列里发现自己站在走廊中,那件外装在自己的身体之上缓缓褪下。周围人看着他梦游一般的神情,担忧起来。

“如何,是最近压力大了吗?”御主坐在他的对面问,萨列里面容憔悴,状态明显不对劲。御主犹豫着是否要向达芬奇咨询灵基修改之类的意见,却听见萨列里开口说:

“请让我上战场。”

他说,暗红色的眼睛黯淡无光。

“master,您呼唤我的到来是为了人理的,那么请让我物尽其用。不要为这些小事扰乱判定。”

“是…是吗?”藤丸立香担心的看着萨列里。“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没事….不用担心。”

不用烦恼,也请不要看向这边。“萨列里”这样说着,将它身体之中反抗的另一股意志压了下去。粗暴的,决绝的,不带一丝同情的。它是恶意的象征,却不谙人事,本能的欲望让它渴望着战场,渴望着看人们的争斗和那些丑恶情感——这毕竟是它的本源。

别担心。

不用在意。

不要看向这边。

萨列里在芜杂零乱,充满苦痛的意识之中听见了它的追问。

撕裂肉体和骨骼的声音是最好的音乐,你不这样认为吗?萨列里。那些人们爱你,却又在同时恨你,我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但我只知道通过暴力和杀戮,通过加害,他们化解了这一切。我是灰色之男,我是燎原之火,我是恸哭的外装。萨列里,为什么在知道了“我”之后,要排斥我的存在呢?现在你被压在精神的下层,却还做着梦。梦是什么?那东西美好吗?光凭着对未来的期待人们就可以创造出世间不可思议的那些造物吗?

我从心灵中诞生,但是我不懂人类的心灵,萨列里,你能将眼睛让给我吗?

他对于那怪物所想的一切感到由衷的悲切,却又害怕着自己真的失去自我,变成那个杀害莫扎特的人。

不…不要….我是永远不会向你妥协的….我是…我到底是谁?

那么,就让这件事一直这样下去吧。

然而异样还是被注意到了,当萨列里神情衰落的,脱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迦勒底的时候,御主禁止了他参加新一轮的行动。您应当好好休息。藤丸抽着眼角说,萨列里不要命的那种打法让所有看见的人和英灵都倒吸冷气。您应当让心灵得到放松。

虽然有些破旧,但是我们新买了一架钢琴,放在休息室里——那里已经更名为琴房了。虽然比不上莫扎特的华丽,但是我想您可以去看一看。您的手臂被刺穿了,器官也受了伤,真的…御主停顿了一下。即使不是出于个人,我们也不能让您再上前线了….

于是迦勒底难得空旷而忙碌的季节,萨列里绑着绷带,一瘸一拐的往琴房的方向走去——他的灵基太弱,多次快速回复后已经在愈合力上和普通人无误了。伤痛刺激着他的头脑让他清醒,那件外装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蠢蠢欲动,萨列里也开始逐渐习惯了这事。

看到钢琴的瞬间,他竟然有些错愕——仿佛一个梦,梦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点。他单手掀开琴盖,试着在琴键上简单的弹上一曲。在大厅中的人听到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还有一声巨响。有人注意到萨列里在这声音之后跑回了房间之中。

外装跟在他的身后,用嘶哑的声音问:

“…..你要…..?”

萨列里解下自己脖颈间的领巾,那里有着交错的伤口。他的表情和外装以往看过的不同,那是一个溺水之人才会有的神情——在它逼迫,刺伤,杀死莫扎特的时候,它都不曾见过这样的表情。

他带着有些绝望的笑容。

“我现在才注意到一件事。”

“我已经忘记了如何弹钢琴,也忘记了音乐。”

他将腰间的剑刃对准自己的脖子,咬紧牙,颤抖着双手切了下去。它站在一边,看这个男人的脖颈先是破了皮,然后下面薄薄的一层肌肉暴露出来,立马被切断,随后是细小的血管,大动脉….血流的太多,把他的手打湿了,也让剑无法继续切割下去。他割破了自己的血管,却没能切开喉咙,被血喷涌而出的冲击力带动身体,斜仰着头靠在墙上,感受身体越来越冰冷。

“你是….自杀?…”外装问,萨列里的血飞溅在它的身体,它感受着一股逐渐失去的力量,觉得它自身也慢慢溃不成形。他靠在墙上,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我已经忘了萨列里最不能忘的事,那么杀死莫扎特的就不是他。白发红瞳的男人在脑海中回答他的幻影。这样的我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和价值….在我们让彼此变得更痛苦前,还不如赶快结束这一切….

“...你死了…我….消失….”

那不是更好吗?他闭上眼睛。说到底,你所想做的只是侵占我的身体…总有一天,我们之中一定会有一人永久消失….

“安息…之日….”它说。“恸哭…之时…”

“我是….”

杀死安东尼奥·萨列里的人。

我是为你献上安魂曲的人。

如果是生前的萨列里,或者现在的他还有生前记忆的话,大概会明白,面前这扭曲之物的原型是什么——嫉妒,却不是对莫扎特,而是对他,对安东尼奥·萨列里的嫉妒。人们尊重,喜爱着他,这个失去父母背井离乡来到维也纳,谦卑顺从,温和可爱的意大利音乐家——他曾经给我们带来了多少的快乐,他曾经为多少人谋上了职务,他曾经帮助过多少贫穷又或者没有才华的学生。安东尼奥·萨列里,维也纳的乐师长,一个温和的,有着才华的音乐家,他的一生是如此的顺利,他是如此的幸运,我们爱着他。

我们嫉妒着他。

萨列里在生前大概也知道,有数不清的人,在他的面前微笑,转过身去就换了一副面孔,对他的一切指指点点。喜爱是很容易变质的,从“爱”之中孕育而出的,可能是更加纯粹的恶意,是莫扎特死后二十年,萨列里退休后“意大利人杀死了莫扎特”的传言,是报刊杂志上粗制滥造的“特别新闻”,是虚构的忏悔和割破脖子,是之后的,他所无法摆脱的污名。

从爱中诞生的,还有这恸哭外装,萨列里的送葬人,用自身的存在,消摸掉他最后的一个概念——

可是它却疑惑了。若是喜爱能够化为嫉妒,那么嫉妒又能开花结果出什么?圣杯一并赋予它的知识让它对人类的情感感到困惑,感到迷茫。至遵从本能行动的他停住手,看着现在的萨列里,就像是人们在千百年后看到被当时人们砸毁的神殿,感到心痛难耐一般。

这个情感是什么?

这样的事情为何会存在?

它想,如果能够成为人类,自己是否能够更好的执行它的目的,是否,他们之间会有一条出路?盔甲需要穿戴者,就如同流言需要受害者。它不可能凭空存在。

萨列里在失血的虚弱之中,只感觉一股炙热席卷了自己的身体。当他虚弱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披着那件外装,脖颈处的伤口被外装所覆盖,嵌入血肉之中额盔甲帮他止住了鲜血。萨列里抬起头眯起眼睛,恍惚之间看见外装的手拉住了他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扯下手套,小心的将那双被燎原之火灼烧,留下丑陋烧痕的手放在自己的利爪之中——它看不懂音乐,但它只知道这双手过去可以弹奏音乐,有着修长的手指和漂亮的骨节。

“来….做个约定….”它说着,抓紧那双手。

“教…我….你会的东西…只有人类…才明白的…事…”它控制着萨列里的身体站起,让他走向琴房。萨列里感到迷惑,却又隐隐约约看见走廊中的道路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样…我就不伤害你…你也不再这么做…”

萨列里推开门走了进去,打开琴盖,将手放在琴键上。现在,过去的回忆随着一曲结束已经停止了,他看着趴在琴盖上的恸哭外装问:

“你到底是谁?”

外装没有立马回答,仿佛人类一样思考着。

最终,像是回忆起了某件遥远的事一样,他说:

  Ich                              ich

“我是萨列里,萨列里是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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