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一家

键盘长菇期
希望能长出鸡枞菌

【弹丸V3/最真】小夜,玉响

*写给 @把毫无果断力的想法隐藏在纯白里 桑的生贺!神神秘秘风味的第一人称最原。

*大概是神社的杀人案片段,被误会为凶手的是清和对是清真实身份抱有怀疑的最原。

*可能会有一些暴力的描写

*ooc不可避,欢迎捉虫!

*祝夕岛桑生日快乐!!看的开心!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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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看见他梳妆打扮,描摹眉宇,眼角蹭上了淡色的赭石。

“玉响。”

他说,我回过神来,却见他将身后用锈金布挽起的瀑发解散,披撒在白色的羽织上,朝着这边抬起眉梢——那双眼睛细长如武士刀上闪过的一抹光,却又藏着暗暗的鎏金,点在那瞳孔的周围。他继而低垂下与黑发同色的眉毛,看向自己的腕子,像是百无聊赖般摆弄着那玉的手链,看着那沁血的蓝底勾玉碰撞在一起。

“最原君,你知道的吧?”

我看见他抬起那细白的腕子,那露出的小臂也娟秀瘦弱的像个姑娘,而不是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当真宫寺是清坐着、或者卧倒时,人们常常会为他的容貌弄错他的性别。民俗学者在我的面前晃了晃那戴在手上的勾玉,它们撞在一起,落地纸灯笼和油灯照着勾玉,那血痕般的玉沁闪出一抹光来。

“对……摇晃玉石时会有那么短暂的一瞬绽放光芒,而因为短暂,所以不倾尽全力注视自然是看不到的——”他眯起眼睛,蛇般向着一侧懒懒靠下身子。那只手腕依旧抬在空中,手链却像是暗了般,失了光芒。

“因此人们将之称为玉响,将它看做短暂易逝的代名词。”

而我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够了,真宫寺是清……是你犯下了在这里的杀人罪吗?”

我听见有谁这样厉声质问他,低下头,却恍然发现那是从我胸膛中涌上,爬出喉咙的询问。对面的人依旧是那副不惊不惧的模样,本来缠在手上的绷带散落在地上,像是一团花白的蛇堆,油灯的火舌吐着“嘶嘶”的声音,听上去就像蛇在吐信,闻上去带着蜡油的滞塞感。真宫寺只是用被解了绑带的手撩了撩脑后的头发,让那些黑色的发丝穿行过自己的修长而病态的手指。

“然后小夜,指的是十分十分宁静的夜晚……”

“我没有心情和你玩俳句,或者听你聊民俗学。”

身上的浴衣莫名变紧,我松了松腰带,让深蓝色的布往下垂落了一些,继续回到正坐的姿势,面对着真宫寺挺起脊背。神社的这处房间又枯竹色的榻榻米,左右交错的搁板,搁板上玄色的棋盘,棋盘上百鬼夜行的水墨画卷,画卷侧年代久远而带上隐绿色的纸拉门,纸拉门上有一道染满血的划痕——在这扇门后有一位逝去的巫女,足袋上浸满了血,白色与那红色绯袴一色了,并且随着夜晚逝去逐渐冰冷、那些血色愈加发紫发黑。她发上也沾了血,脸朝着地,倒在玄关,胸口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利落的刀口,从身后刺入,前胸穿出,巧妙地避开了骨骼,从缝隙间穿出,在她的前身露出武士刀的尖来。

那把武士刀倒是放在巫女的身边,虔诚的放在她的头前,就像是切腹仪式一般用红布擦净了血,收在漆黑的刀鞘里,倒影在那女子失神的眼中——她并不是立即死去的,刀刃切开了她的胸膛,却没有破开心脏,她应当是看着自己的血止不住的流淌,却撑不起身体,慢慢闭上的眼睛。而那些血堆积在一起流开,直到触及到放在她面前武士刀的刀柄——

“最原君的话,应当很快就知道了整个案发经过了吧?”

真宫寺说着,想要换换姿势,双足却被红色的绳索困住,没法移动。他依旧戴着那个皮制的面罩,藏起那张脸。我毫不怀疑那下面是染了丹红朱唇的脸,因为据说他长得很像他的姐姐,那位有着瓜子脸的病美人。他的手指指着纸拉门正对面的屏风,上面画着源氏物语的大和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里本就是个杂物室,只不过沾了神社的气,也变得扑朔而神圣了起来。

“从那里。”他指着屏风的后面。“犯人找到了那把武士刀,随后躲藏在那里等待着,直到那位神社主的千金进到屋内点燃油灯,拿着火折出去,在她踏出玄关、纸拉门没有关上的时刻杀害了她。”

“是的,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你做的——你不是向神社主征得同意,能够在这杂货间中寻找自己想要看到的文化遗物了吗?”我抬起眼睛看着他,身体前倾,似乎这样可以逼迫他说出真话似的。

“我们还是收一收相互试探的触角吧,最原君。”真宫寺却打断了我的话,那双眼睛中有了然的神色。“你想问我的,无非就是我看到了什么。”

你也不相信我会做出如此草率而决绝的计划,对不对?

还是被他看透了,我想,扭过头看着身侧落在地上的花瓶。我从没有觉得真宫寺会用如此粗糙的手法办案,但是我看不透这次的事——那杀害了巫女的人为何要在她倒下后无意义的挥刀劈砍向纸拉门,又为何要弄伤自己。那巫女发上的血不是她的,应当是在场的另一者,也就是凶手。真宫寺只是被牵连进了这间案子里,却又不是纯然的无辜者。

“今夜真是寂静,最原君。”他说,依旧没有完全透露他所看见的东西。我的双脚有些麻木,恐惧和焦虑感顺着脚踝舔了上来。有些支撑不住,我又向前倾了倾,而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暧昧的笑容。

“说吧,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真宫寺。”我放低声音,对这嫌疑人问道。“我不明白,这次凶手的动机。”

“动机?”

这次,我切实的看到他笑了,似乎知晓了一件可笑请求。

你就一定觉得我看的出来吗?最原终一,我是民俗学者,可不是侦探啊。他说着,用手整了整身上的羽织,换了一个对脚踝压力稍小的姿势。查明事物的真相,然后揭露出来,这是你的职责。不如说,其实你现在已经可以顺着线索去推断出真相,又为什么要来询问我呢?

但是。我将话咽在喉咙里。

“我只是想要知晓事件的全貌。”

我只想知道事件的全貌。

但是,你应当知道侦探没必要懂得人心——不如说成功的侦探,正是因为他们是没有过多道德与情感束缚,才能裁决、才能判断。跳脱了黑白两色的体系,跳脱出人心对事物的定义而只有法规与戒条。如此,天生的冷感才能让人成为了不起的侦探。

他说,我看见他脱在地上的袖子,看见他瀑布般落下的长发,看见那手腕上的勾玉。

“最原终一,如果你想要维持你超高校级侦探的才能,那就不该向我询问这样的问题,除非你想又一次面对多年前的那种心碎。”他指的是我第一次的刑事案件,我明白。

“但是我必须要知道,这是我作为人类,不是去善恶的本分。”

“真美啊。”他夸赞到,却更像是一种别扭的敷衍。“如此敬职敬责,我便将你想知道的事告诉你好了——凶手是爱着这位可怜的巫女的。”

可惜,这还真是位不错的好女孩,能够与姐姐成为朋友。

他的话让我后背寒凉,汗毛直立。我上前去拉着他付纹羽织的领子。

“爱!?真宫寺,你确定是这样的——?”

“关于爱的定义,如此私人的问题我不打算与你深聊。”他扭过头去,用手拍掉了我拉住他领子的手。“但是对于她,凶手怀着的情感确实是爱,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是毁坏正盛花朵的儿童并非讨厌鲜花,而是喜爱,大概就是类似的情感。”

“这……我无法理解,那凶手又为何没有补刀,而是在纸拉门上划下新的刀口?又为何自伤?”

“忏悔,对于杀了她这件事感到抱歉。”

“但是这不是十分矛盾吗?为什么会在杀了她之后忏悔……除非。”

“她是神主的女儿,自然不可能与普通人拥有一般的恋爱。如果有人自知这点,并且无法割舍自己的情感的话。”

他发出了几声笑声,透过他的描述,我在眼前看到一株开在胸口上的花,曼陀罗、或者称之为彼岸花。它肆意又疯狂的生长着,攀升缠绕,直到将生长出那花的心口勒的喘不过气来。爱恋,美好的词,拨开一看却又是滴落着鲜血的内里。疯狂和杀害都可用这名词堂皇冠冕的代替。我看着真宫寺的眼睛,那依旧冷的像是没有生命的琥珀——然而我知晓在那之下有着与这凶手不下的、甚至还要超过的狂气。真宫寺一直都在冷静的发狂,不如说那是已经融入他灵魂里的东西了。这也是我现在对他这般游刃有余态度感到恐惧的原因,他还知道些我没掌握的情报,并且为此感到安适。

“今夜真是宁静,一般才死人可不会如此,你说呢?”

他又重复着这句话,不明所以的看向纸拉门的方向。

“你不用担心抓不到犯人,或者说你已经知道了,对吧,最原君?”

是的,凶手自伤的血液痕迹顺着刀柄流到了纸拉门上,又喷溅在了倒下巫女的脸上。如此深的伤口,应该跑不远——虽说进山寻找的人都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但那人应当还在山中。

“所以你留在这里询问我这个已经没有情报价值的犯人,是想得到什么呢?”他用手指拂过脸庞,侧着脸看向我,我深吸一口气。狡猾的对手,看透人心的犯人,真宫寺懂得我所不知的人心,然而与我却正是相反的,我知道这一点——

“难道说最原到现在还认为我是那些连续杀人案的凶手?”

“每次与你外出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我不得不怀疑。”

“我并不否认,不如说这种猜想很有趣。”

民俗学家将目光投向窗外,远山上有火把星星点点的亮光,人们依旧在寻找那人的行踪。果然还是没有找到呢。他说,将目光转回来。

“不过你一开始和我说玉响,是什么意思?”

我问,那张在灯油火光下变得晦明不定的脸变得愈加苍白,不知是这个姿势让他感到难以支撑,还是其他的原因。他手腕上的勾玉也是我之前没有看见过的,便一并问了。听完我的话,他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

“机会难得,就聊一聊以前的话题吧……最原君的话,应当见过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吧?”

“是的……”

“感觉如何?”

“你问感觉……很糟糕,他们不应该就这样白白死去,即使那是凶手。”

“不愧是最原君,但是在我来看有些不一样呢。”他又眨了眨眼睛。“死是一切的结束,所以不同人看来有不同的解释——不如说那也是美好的。”

“美好的?”

“姐姐。”他说。“我姐姐的事你应当都已经知道了,最原君。在她去世的那晚,我是守在她的床榻边的。在她对我说出那些诀别之语的时刻,我确实的看见她脸上有着自她患病以来最有生气、最美丽的面容。中文里称之为回光返照,而对我来说那就是玉响——破碎的玉石在一瞬闪出了光火,随后灰飞烟灭。灿烂的生与死,这就是她的生命,也是每个人的。”

“若是如你所言,那确实,死是一种解脱。”我的双腿又疼痛起来,第六感似乎在催促着我离开这个房间。“但是那位巫女是无辜的,他人的爱恋是不能决定别人的生死的,毕竟每个人都不是物品,是独立的人格。”

“你是有着一颗善心的侦探,最原君。”真宫寺对我说,那种不详的预感变得愈发强烈。“然而那会刺伤你,让你痛苦……爱与生命不是对等的,从来都不是。但是对于个人的生命来说,自己的爱是紧跟在生命之后的。这种说法我并不讨厌。”

“说到底,人类在世界上的最终目的都是生存下去而已。”

他闭上眼睛。

“只是为了死而行走着的人可不多……”

“回到刚刚的话题,”他看了看我的腰间,那里装了我的手机。“还没有找到人吗?”

“没有….在附近也没有发现血迹之类的,奇怪了……那人应当伤的很重,血迹不可能完全藏起来。”

“最原君,说起来有一件事,你有注意到吗?”

民俗学者看着我,我看见那双手交握在一起,继而环在身前。

“能够在这里找到武士刀,并且懂得伏击,应当是很熟悉这座神社的人吧?”

“是的……应该是内部人员作案。”

“那么,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吧。”

他说着,灯火照着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投射出不似人形的阴影,我看见他竖起一根指头,那双像蛇一样的眼睛活了过来,用一种观察者的身份看着我。

“杀害了那女孩,同时对她怀抱着深切爱意的应当是此处的另一位巫女。在我来到这走廊附近,发现尸体弯腰检查前,我听见过响动,那是巫女服长摆刮擦木柱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急忙掏出手机,将凶手是神社巫女这样的信息发送给其他人,真宫寺却笑了笑,接着说到:

“不用急,今夜是小夜,不会再有更多的人流血了。”

“你的意思是…?”

“这间神社,部屋……也就是我们所处的这片位置,使用老式的房屋改建的,在外加上了装饰,但是地形上明显的高出了一块——也就是说,我们脚踩的地板与地面间是有空隙的。”

他眯起眼睛。

“宽敞的足够藏起一个人。”

“什么!?”

“别急,还有……那把武士刀摆放的方式,刀刃并不向着死去的巫女,而是自己,恐怕那道深重的伤口是切在腹部的,随后她因为疼痛而混乱,刺破了纸拉门,随后逃入了地下——在你们将我关进这间房屋前,我所踩着的那块木板还没被血浸透,我看见了上面她所残留的指印。”

“而现在我们这里如此安静,就像是除了我们俩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存在。如此看来,她是想与她一道殉情,并且已经成功了吧。”

“摇晃玉石时会有那么短暂的一瞬绽放光芒,而因为短暂,所以不倾尽全力注视自然是看不到的,尤其在这表面上浮躁、其实却过于安静宁逸的夜晚。”

他手腕上的勾玉又重新闪出几道光芒,我突然想起这是那倒在地上的巫女赠与他的——她说过真宫寺身上有着不详的气息,进而将这净化的物品赠与了他。他当时有些激动的道谢,目光却落在神社的一个角落里。

而现在,我正坐在此处,只觉得汗流浃背,袜子、后背、还有里衣都被汗所浸湿,渗入地板,一滴一滴滴落在染满鲜血的地面上。而真宫寺依旧坐在我的对面,不动声色,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的表情,眼角像是蹭上了淡的血色,反射出几分后半夜的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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