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一家

键盘长菇期
希望能长出鸡枞菌

【狱真狱】栖树的狼①

*许久前的点文,仿照伊塔洛·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写的paro,但是文笔不足,且对“不能下树”这一点作了修改。

*严重ooc,欢迎捉虫

*来点文玩嘛(´;ω;`)

*希望大家看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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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只要你走在树上,从罗马出发,脚不落地就可以到达西班牙。但是自希腊的月桂树被砍倒以后,树木渐渐退去,裸露出一片又一片不被枝叶遮盖的蓝色,古代人类的黄金岁月逐渐面目全非。

所以当真宫寺徒步来到这边陲之地时,首先吸引了他的目光的是大片的桦木,成群的鹅耳枥,向天空攀附而上的栎树。森林层层叠叠,自低处扑满山脚推挤着延伸至山顶,从夹杂着些许常绿阔叶林植株到温带森林完全统治的山顶,所有树木都清一色高大的难以让人想象,细碎的卵圆形、椭圆形、披针形的绿色天空偶尔才流过一丝蓝色,那些银灰色、白色、棕褐色树干组成的城镇无言静默于此,鸣禽走兽是它的居民。

他穿过一片栗树群,几片新叶的羽毛扫过他的脸庞,打落了他的帽子,顽童似的拉扯起他的长发和衣服。他不得不停下身来,将帽子放入行囊,将头发扎起。再拐过一个盘根错节的树根组成的交叉口,几间木头搭成,含混了岩石地基的民房映入他的眼帘。

此地偏僻,却不乏人烟,越是这样的地方那些古老的习俗越是容易得到保留,而作为民俗学家,探访逐渐随着森林一起消失的古老文化就是他的职责。让他失望的是,这小小的村落虽然位处深山,居民却大多是从更繁华的地方乔迁于此——这里的历史不超过50年,因为百年前这里曾是洪水泛滥之地,上游携带下的种子慢慢变成了森林。多亏了便利的现代交通,有些居民可以每隔一两周就会回到最近的城市补充生活所需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村里有公用的老汽车,不过大多数人更喜欢坐牛车出行。

但这里总有些东西让他惊讶,他深知自己装束怪异,曾因为脸上面罩被一个村子当做凶神驱赶。此地的居民虽然初见有些疑惑,不久却立即将他当作难得一见的客人来款待。当他说出自己来此是为了研究民俗时,他们肃然起敬却又忍不住笑道:”我们的村子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们顿了顿,脸上是骄傲和嬉笑混合在一起的表情:“如果你有兴趣,在这森林里倒是住着一个怪人。”

“哦?”真宫寺眯了眯眼,他曾听说过印度尼西亚的伊里安岛上的伊里安查亚土著像鸟一样的住在树上,从高空中打猎耕作;他也曾听说过有人仿照树居住在废弃的铁塔上,但是却从未真正见过,能亲眼见到这类人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他立马细细的追问村民,但他们似乎也对那人了解不多,只知道对方叫狱原昆太,为人温和而礼貌友好,应该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还帮村里修筑过灌溉农田的水利系统。除了打猎的猎人在森林中会遇到他,有时他也会主动现身,用森林里的珍奇玩意交换一些诸如肥皂、针线一类的生活必需品。

“不过昆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上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月前。”村中的长者捋着胡子说。也许因为是约定俗成的禁猎期,村中的男女老少对现在的森林已经不太熟悉,自然也不清楚那奇怪的住民在何处。

村民热情的留真宫寺在村公所留宿,他却一心想赶快见见那传文中的怪人。见对方执意要走,且天色尚早,村民也不好挽留,为他准备好了食物,绳索,照明用的火把,告诫他夜晚森林的禁忌,便将他送入了枝叶繁茂之处。这里还没发生过猛兽伤人的事,而且真宫寺过去旅行的见闻让人感觉他对这些事早已经验丰富,探索这里的森林轻而易举。

然而他们高估了真宫寺,真宫寺也高估了自己。这里的森林非同凡响,鸣禽走兽能熟悉的穿行在这绿色的王国,对外来者却不是。他更像走在米诺陶斯的迷宫之中,被重重枝叶困住而迷失了方向。当他翻过一根巨大的枯木来到更深的森林深处之时,真宫寺不得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清理脚上附着的黏腻青苔,在渐晚的天色中拿出火把点燃开始寻找回去的路。

但是那些鹅耳枥性格恶劣,它们本就出自一颗母树,因此长势相同,枝枝叶叶之间都相互模仿,在昏暗之中更加难以辨别。指南针并没有失灵,但是在这繁密的森林之中想要直接向某个方向走去而不被树木阻碍,恐怕只有能在树丛间自由穿梭的松鼠或有翅的鸟雀才做得到。真宫寺既不会飞檐走壁,也没有开山之力,所以当他转悠回一个似曾相识的分岔口时,手中火炬在沉寂下来的森林里已经腾跃出一方光亮,照亮黑暗中的一隅之地。繁星满天,与地上的树木交相辉映散落在蓝紫混合的天空之中,月亮发着朦胧的莹白色光,下方的树木化成漆黑一团的剪影,夜风吹过后左右摇晃却不晕开。黑暗与恐惧会使人耳聪目明,感官敏锐。直到这时,真宫寺才清晰的听见从周围枝丫上传来的“叽叽咕咕”“吱吱呀呀”,皮毛摩挲着树枝发出“刺啦”的轻微响动,某处突然闪过绿色的眼睛后传来的“咕噜”声,夜鸠和猫头鹰“咯哒咯哒”的敲击声,还有更多无法描述,却愈发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即使一向冷静如真宫寺,此时也不禁有些慌张。他从背包里拿出防身用的小刀,扒开一丛丛枝叶努力的想跟随指南针的方向前行。突然他听到头顶有什么东西跑过的响动,几根新生的树枝丫掉落在他的肩头。他抬头望去,却只看得到高大的树枝丫和偶然晃出的深紫色天空。但那些树枝却实是在无风自动,发出有些沉重的摇晃声。

他屏住呼吸退到一圈树木的中央,脚底踩着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将火把和小刀举到胸前,慢慢的将背靠在一颗巨大的鹅耳枥上。身旁的树枝突然传来一身落地的巨响,真宫寺呼吸急促,他金色的眼睛立即想发出响声的方向来回搜索。那有一个黑色的人型影子,却比一般人大上一圈,似乎还带有乱蓬蓬的毛皮,在头部的位置有一双看不清但发着光的眼睛看向这边。

“…是谁?”真宫寺试探着问道。眼前的影子虽然不知底细,但看上去拥有着可以交流的智慧。

那影子没有发话,刷的一下跳到离真宫寺最近的枝丫上来,慢慢的抓住一根较细的枝干将身子垂了下来,轻轻地落在地上。真宫寺见黑影似乎不怀恶意,也就俯身上前,用火光一点点照亮来人。

那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身上罩着的T恤被穿行时划过的树枝撕出一缕一缕的破洞,破洞旁还可见针脚修补的痕迹。而T恤显露的身躯壮硕异常,两侧粗壮的手臂上有着各种细小伤口留下的烙印,手掌则因长期攀附而布满了老茧。他是赤着脚的,脚上是一条棕色的便于行动齐膝裤,也与衣服一样破破烂烂。他停在那里,脸还隐藏在黑暗中,真宫寺大着胆子又向前走了几步,那张带着一些羞怯和好奇的英俊脸庞便浮现出来了。他红色的眼睛像个孩童般好奇的打量着这边,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有划痕却擦得极干净的眼镜,下巴上长了细碎的胡须,棕褐色的乱发一直垂到腰部,构成了真宫寺之前看见的“皮毛”。他很高,此时半垂着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向真宫寺搭话。

“你..你好,你迷路了吗?”想了半天,那人红着脸憋出了一句话。真宫寺收起小刀问道:“你就是狱原昆太?”

突然被叫出名字,那人有些惊慌,歪着头结结巴巴的说:“是..是的。”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前拉起真宫寺。“夜晚的森林很危险…昆太先带你到我家吧。”

真宫寺还来不及回答,就感觉身体一轻,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那人一个过肩摔扛在了肩上,火把也被吹息。颠簸之间他看见他离地面越来越远,枝叶的剪影从他脸边划过,树枝新鲜的草木味像被吹开的风一样四散开来。害怕掉下去,他用手紧紧抓住那人的后背,行囊随他上下晃动,却没有阻碍到那人的视野。真宫寺连上行囊差不多80多公斤,对那人却不是什么负担。几个来回之间,真宫寺看见从身后有微弱的光射出,周围逐渐明亮起来。那人最终像是停在了一个平台上,待站稳了以后才轻轻将真宫寺放下来。真宫寺回过头去,看见一个木头搭成的屋子,门洞旁插着一个火把。当他再定睛细看时才发现,这是一个离地十多米,建在一棵枯死柏木上的树屋。房子先用木板铺成的平台作为稳固的地基,又在枝丫之间添砖加瓦,慢慢建成了一栋有些粗糙却十分舒适的屋子。树屋不大,却足以容纳下七八人,里面甚至还有隔间。真宫寺叹为观止,不住好奇地向里张望,昆太看见对方对自己树屋的欣赏,像孩子一样骄傲的说:“这些都是昆太自己建的。”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嫌弃的话,今晚你就先住在这,明天再走吧。”

疲惫使真宫寺顾不得多聊,粗略的交谈了一会以后,他就裹上对方给他的毛皮被子睡了,微风吹过,四旬漆黑的夜里,数小时跋涉带来的困倦将他压入深眠。四周的森林也恢复了平静,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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