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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丸v3全员/大正coc妖怪推理⑤】苇原记事·大正七年前半·幕间

*关于这一篇长篇的介绍请走【弹丸v3全员/大正coc妖怪推理】苇原记事·说明+前言

*①:苇原记事·肇始

②:大正七年前半·盗油之火(上)

③:大正七年前半·盗油之火(下)

④:大正七年前半·盗油之火·附记

*转场,下一篇回到推理

*有某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希望大家看的塔诺西

*为了与当时的环境吻和,在人物的外貌上有所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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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船被今天的朝日追着,乘坐的是变旧了的去年吧

                                          ————金子美玲

“所以,沢庵渍的做法是比较简单的。”

“先在罐子里放上米糠,然后拿水、盐、醋、青菜做引子使其发热发酵。”

“引子?就是给里面的微生物提供生长的环境对吧?”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每天都要揉搓搅拌一下米糠,不然如果过热的话,米糠就会变质。”

“等到米糠熟透了以后,就可以往里面放萝卜、茄子还有黄瓜一类的蔬菜。”

“原来如此….真宫寺先生,袖子还要再卷高一些。”

“像这样放进去以后,三天后就可以吃了。当然,像这样处理过的蔬菜可以储存更长的时间。”

“差不多可以保存多久?”

“两三个月还是可以的….”

“其他的还有酸茎菜…不过要压在大桶里发酵,还要绑上重石。”

“真宫寺先生在做泡菜的方面意外的厉害。”

“还行吧……”

“所以我们下个月就吃这些吗?”

“是的。”

我看了看撸着袖子正在和罐子里的米糠作斗争的真宫寺先生,旁边的木盆里放着一盆新鲜的萝卜,茄子还有黄瓜,回想了一下之前一个月的生活,内心有一丝悲凉感。

现在,我总算明白入间小姐的“零钱”和最原君请客的原因了。

因为,真宫寺先生,很穷。

真的很穷。

我们已经吃了一个月的粥配咸菜,味增汤两天一见,唯一的肉是一周两次佐粥的小鱼干。不要提先付,前菜,煮物烧物之类的高级料理。现在,如果谁请我吃一碗油炸豆腐面既感激不尽了。

不过,我也不会在他面前抱怨之类的。因为,家务大部分还是真宫寺先生负责,我主要负责为少的可怜的客人介绍书籍,负责一下书屋的改装之类的。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在我的建议下,真宫寺先生把不怎么用到的书桌搬到了店里,大致的把书籍按类型和国籍分了类,在书柜上贴上指示用的小纸条。把书屋里的窗户开启,再把门口的布幔拉起一角,这间书屋总算看起来没有那么鬼气森森的了。

顺便一提,现在穿着西装坐在柜台里负责账本的还是我,虽然,账本好像真的用不上。

真宫寺先生好像不擅长处理和人之间的关系,整天躲在房间里研究书记和文献资料,只在必要的时候才露脸。但是在礼仪和社交方面,他的知识却意外的广阔,虽然有时连电车的站牌都不会看,却知道正统西餐的礼仪。

“西餐的汤不可以直接端起来喝吗?”

“不行的,西餐的汤都是比较浓厚的,而且如果你遇见酥皮汤,没有刀叉就和空手吃刺猬一样。”

“那….到底要怎么吃?”

“在右手边的第三把餐具是汤勺,用那个去喝,同时要把勺子举到与不低头情况下的嘴同高,将汤送入,不可以低头去喝。”

“勺子具体要怎么使用呢?”

“勺子的可以由内向外也可以由外向内,前者是英国式的,后者则是美国。”

“还有酥皮汤,可以用刀叉将酥皮切下沾汤喝,也可以直接敲开。”

“真是讲究….真宫寺先生,这是十号线….我们要坐的是五号….”

检票员拿着我手里那张五号线的车票一脸茫然的和我们对望,半晌,真宫寺先生说:

“我记得上次看见的车厢颜色就是长这样的?”

“………”

我们毕竟不是可以逃票的美人乘客,电车也不是我们专利,因此在下一个站台就被请下了车。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大学讲师的挂名,我有几次看见他坐在书桌前写像论文报告一样的东西。似乎他和一些学者还有信件往来,我有几次看见他拿着写好的信前往最近的邮局投递。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邮差将寄回的信送来,里面有时还会夹着作为稿费一样的纸币。

至于为什么他现在不在大学里讲课而开起了几乎没有客人的书屋,可能和前年那次失败的科考有关吧?

提及书屋的客人,其实只有一些戴着眼睛的大学生会慕怪奇名而来,也有头发乱糟糟的文人来过。

以上提及的人物,在这一个月间没有超过二十人。说到底,书屋的常客还是入间小姐。

在她第二次与我相见的时候,我正在整理着高处的书籍准备将他们分类摆放好。

她换了一件外面有亚麻色外套的洋装,头顶戴着深色的遮阳帽。后面还有金属环一类的装饰,看起来是可以穿进丝带调整宽紧的类型。

“呦!高个,竹竿呢?”她看见我,神采飞扬的打招呼。

“真宫寺先生现在还在卧室….”我话音刚落,她直接拎着手包闯进里间,“哗—”的一声拉开他卧室的门。

“请!…请等一下!真宫寺先生还没有换衣服。”我急匆匆的跟着她的步伐走到卧室门前,看见真宫寺穿着浴衣将脑袋伏在书桌上睡觉….看起来昨晚又熬夜了。

“喂!起来了书橱!”美兔看见睡着的真宫寺,直接放开嗓子叫喊起来。“老娘难得抽空来看你!你还给我睡着?”

“真是的…明明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天天七点不到,就在图书馆里待着了。”

以前?我还没有问出声,真宫寺先生的身体先是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抬起头。

“好吵啊,你这母鳄鱼。”

“叫谁鳄鱼!?我名字带着的是兔!”

“你没有听说过日本有因幡的白兔这种传说?还是你想做狸猫山里那只可怕的兔子?”真宫寺揉着脑袋起来了,嘴上还不依不饶的说着。“没办法,毕竟你不是这里的人,文化常识真是贫瘠的可怕。”

“总比鳄鱼好啊。”美兔反驳。“而且说到常识,明明现在你对物理也一窍不通。”

“话说你来找我干啥?”真宫寺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美兔小姐。

“抽空看一下你有没有死在家里,还有…..”她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脸在瞬间涨的通红。

“上次看见你新招的员工,来看看有没有忍受不住糟糕的工作条件逃跑了。”

“不…不会的…”虽然这么说着,我的心里还是没有底。

“上次…..?”真宫寺想了想。“上次好像是你误会了,那时的狱原只是这间店的客人而已。”

“诶!!!”入间这才反应过来。“意思就是我把钱给了一个可能随时会走的不安定因素?不会吧?!”

“确实是这样的…..”我结结巴巴的说,真宫寺用一只手撑着脸颊,不紧不慢的说:“说到底…还是你太先入为主了。”

“不过还好….狱原倒是一直等到我被吵醒,没有提前逃跑,还和我一起处理了一件对百田来说有些棘手的案子。顺便一提,狱原对于生物学方面的研究也不浅。”

“真的假的!!”美兔有些惊异的看着我,然后突然说着:“你要不来当我实验室的助手!?每月包吃包住月薪百円!”

真的假的!!!

这巨额的薪酬会吓得一般人神魂出窍,真宫寺倒是懒洋洋的没有一丝挽留的意思。想了想最原先生的话,答应了的事我还是会做到的…..同时,我又感觉面前的人也不太靠谱。

“不用了,我已经答应真宫寺先生了,谢谢你的好意。”

“什么嘛~”入间小姐被拒绝了,脸瞬间哭丧起来。

之后她又在店里闹了一阵,被真宫寺先生送走了。

当然,百田先生也来过两次,不过不可以当成客人。每次他都是说着“真宫寺小哥帮帮忙!”把真宫寺拉走,晚上再一身酒气的把满脸不高兴的真宫寺送回来。

“所以说了,你再这样,迟早要被撤职。”

“没办法啊,俺又不想趟镇压游行抗议罢工一类的浑水,重要案子什么的现在被军部垄断起来了,俺也想立功啊!”

“我倒是觉得与其抱怨还不如抓住机会比较好。”

“再来一杯!”

最后,百田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坂道上远去的背影,还散发着烧酒的香味。

回到现在,真宫寺先生似乎是准备再出一趟门。

“今天要去哪里?”我问着,担心着他一个人回不回的来。他的卧室门拉开,我有些吃惊地看见今天他换上了一套西式的赛马礼服,戴着山高帽准备出门。

“咦?我还以为真宫寺先生只有和式的衣服。”我看着对方整理衣襟,熟练地将马甲理齐。

“我还有中折帽,不过不太搭配这套衣服。”

“你要去哪里?”我又问了一遍,真宫寺想了想,掏出一张地图。

“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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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惊胆战的和他一起搭上电车,对方自信满满的认定自己没有坐错,我也就相信一会好了。

“说起来,真宫寺先生去报社干什么?”

真宫寺想了想。“我打算引进一些新书…不过似乎在供应商那里没有,说是在报社详谈。”

“什么书?”是不是白桦一类的文学杂志,我这样想着。

“是去年出版的童谣杂志《赤鸟》,我看过一些上面的童谣选集,感觉挺有趣的。”他这样回答着,拿着地图又一次详细的对照起来。

“是吗?”真是不出意外的是自己的兴趣啊。“不过话说回来,以前的书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些?是我以前的藏书。”

“藏书?”我回想了一下书屋里超过万册的图书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数量啊。”

“其实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从大学里搬运出来的时候起火了,有一半的图书丢失了,里面好像还有我以前的日记。”

“日记吗?”

“对了,今天还要去一趟医院。”

“为什么要去医院呢?”

我想起初次见面时入间小姐给我的小盒子,结合上最原说过真宫寺先生以前住过院,还有这一个月以来贫穷的生活,想明白了一些。

“真宫寺先生是要去复查吗?”

“算是吧,每个月都要求再去检查一次,还要打针吃药之类的…实在是又费钱又麻烦。”

“不过不去的话,身体的状态就会变糟,就没法熬夜了。”

这不是能不能熬不熬夜的问题吧。

“真宫寺先生…我觉得你的作息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还有饮食方面也是,不然身体可能还会持续恶化…”

听见我的话,真宫寺呆了一下。

“嗯…我也知道,不过….”他没有说什么,电车到站了,我们按照地图的指示来到了报社。

“真是厉害的雕塑。”

我看着门口成书页状铺开的石头雕塑啧啧称奇,真宫寺向看守说明了来意,带着我进去了。

报社一共有四层楼,大厅的地面用了大理石,比以前的旧木板光滑许多,明晃晃的让人不太适应。

我们到的二层就变回了木地板,印刷机的声响从关闭着的厚重的木门里传来,有些让人头晕。

“这是新进的Marinoni式印刷机,比以前老式的印刷机效率提升了三倍。”

“这样的每天百万份的报纸销量就可以保证了。”

两个穿着西服的销售人员对着有转轮的巨大机器议论纷纷,不时可见抬着相机和新闻稿的记者游走在有些狭窄的走廊上。办公室里面热火朝天,记着领带的员工对着台式机大喊大叫,时不时让接线员立即帮他换线。

“真是热闹啊。”

这里是日本的心脏,东京,这里的忙碌只是城市中的一个缩影。

这样想着,我们到了预定的房间外。

“你在外面等一下,里面我去谈就可以了。”真宫寺把地图交给我,整了整衣服就进去了。我站在走廊上发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比较好。

“喂!别挡路啊!”身后传来一位女性中气十足的声音,我赶忙让开,看见一位剪着干练红色短发,穿着洋服正装的女性抬着一堆资料向着一间房间走去。

“抱歉,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拿吧?”我走向她,对方也不客气,让我拿走三分之二,带着我向着旁边的房间走去。

里面是摆放资料的地方,有几个人正在角落里分装归类。那名女性将资料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向我道谢:
“谢了,你是哪个部门的,我以前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她的身上挂着一个黑色的方形小包,似乎是皮革和布做成的,里面应该放着某种小型机器。

“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只是跟着同伴一起来的。”

“是吗?那还真是麻烦你了。”看起来,这是一个爽朗的人。

“有些失礼…这个,是相机吗?”

我指着对方身上的黑匣子问道。

“以前只在写真馆看见过像箱子一样巨大的相机….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说这个吗?”那位女性将匣子打开,里面是带着短短镜头的一个方形仪器。

“这孩子是莱卡照相机,是很厉害的小型照相机,方便携带和拍摄….不过还在研制中,这个是我上次去德国的时候在莱茨总部看到的,作为实验送给我的。”

“不过这个照相机的实际操作还是有些不实用,胶卷都要自己裁剪,然后还要转入照相机配带的专用暗盒,拍照后还要在暗室中将胶片取出包好,再送去冲洗,画面也不是很清楚,放大了以后的效果非常糟…”

“.…不过我觉得像这样小型化的相机才是以后的主流,因为新闻工作本身就强调隐蔽性,还有它操作的耗时也比较短,适合紧急的新闻….”

对面的女记者像是遇到了难见的知己,涛涛不绝的向我宣传着这种小型化相机的优点和缺点,我微笑的点着头附和着。

“不好意思,我有些太兴奋,毕竟这里大部分的男性都不会这样好好听女人讲话。”

她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

“没有,我觉得像您这样的记者真是十分优秀。”

“过奖了,说起来,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注意到我似乎是初来乍到,记者小姐询问道。

“.….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那我来领路吧。”说完,她把相机放回匣子里,带着我往原来的方向走。

“说起来,你的名字是什么?”她突然问我。

“狱原昆太。”

“我叫小泉真昼,我有预感以后我们说不定在哪里又会相见,到时候就请多多指教了。”

小泉小姐话还没有说完,从前面突然跳出来一个穿着和服,梳着双马尾的金发女孩。

“小泉姐!你怎么不来陪日寄子了!”那个女孩一看见小泉就抱着她的腿撒娇,接着抬头对我说:

“你是哪里来的野人吗?会吃人吗?”

“我…我不是。”我看着那个小女孩戒备的盯着我,一时之间想起了一个月前的孩子们。听最原说,叫蛇太郎的孩子已经好了,但是剩下两人还没有找到。

“胡说!你一定也想骗小泉姐。”那个女孩子冲我扮了一个鬼脸,说着“小泉姐我们走”,拉着小泉小姐的手往走廊的另一边跑开了。小泉对我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也消失在走廊一侧。

我真的真的有那么吓人吗?我想了想,红色的眼睛确实看起来有些凶,不过戴上了眼镜应该好了一些吧?

我对着走廊窗户的玻璃照着自己的脸,认真的思考着,后面传来门打开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真宫寺对我的行为表示疑惑。

“我在想我是不是长得很凶….刚才被一个小孩讨厌了。”

“身材有些吓人,脸倒是挺温和的,一副好骗的样子。”

对方的评价十分中肯。

“事情谈的怎么样?”

“说是从下周开始就可以开始正式的售卖了。”

“还要等到下周啊。”

我和他走出报社,转乘电车去向医院。

“说起来,真宫寺先生是得了什么病?

“实话是,医生也不清楚,只能对应症状治疗,所以才要每月检查。”

医院里有一股特有的刺鼻的味道,穿着白色服装的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在走廊上还能闻见脓和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从病床上飘来。

这是一件比较大型的医院,进口的医疗器械闪着银白色的光,但是给人一种黏糊糊的恐惧感。真宫寺轻车熟路的带着我从后门进去,一路攀爬最后冰冷的楼梯,和来往的护士打招呼,最后在一间分立出来的病房前停下,有些怀念的和我介绍。

“我以前就是睡在里面。”

病房门上贴着“ICU”的英文,大概是什么的缩写,我不清楚,只感觉里面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走吧,再往前就是体检的地方了。”

他说着,穿过被灯光照的有些刺眼的白色走廊向前走去。

“你来了。三月的化验结果显示你的身体状态不太好,要注意调整作息啊。”

从前面的病房里走出来一位披着白大褂的黑发男医生,五官文弱,戴着眼镜,在左眼角下还有一颗黑痣,看见真宫寺来了,他和他打着招呼,轻声细语的向他建议着。

“上个月百田经常半夜跑来找我,所以作息更加混乱了…”

“那药还吃着吗?”

“吃着,上次麻烦入间了。”

“对那件事有印象了吗?”

“不行,还是想不起来。”

那名男医生见到走进的我,下意识的被我的身高吓了一跳,扶了扶眼镜。

“这位是?”

“这是狱原昆太,是最近来书屋给我打下手的。”真宫寺介绍着我,对面的男医生欠了欠身,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负责真宫寺的主治医师,叫我罪木就可以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好。”我向对方鞠了个躬,真宫寺问道:

“这次还要抽血吗?”

“要,根据具体的指标还要再进行治疗。”对方顿了顿。“说起来,你在经济方面有困难吗?”

“现在还是过得下去的…不过如果再进一步的话,我就要考虑回大学了…”

“我知道有个报社在募集稿件,以前在病房里看见过你的文稿….你可以考虑一下。”

“谢了….先检查吧。”

真宫寺似乎不太像继续这个话题,罪木医生带着他进了诊疗室,我坐在外面等待着。

“你是真宫寺先生的朋友吗?”

旁边的小护士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

“算是吧….那个…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真宫寺先生的书屋在哪里呀?我们都挺想去看一下的,但是他从来不说…”

“真宫寺先生现在过得好吗?每个月的补助金还够用吗?”

“真宫寺先生还帮着破案吗?最原先生也回去吗?”

她们对于真宫寺的事情十分热情,不少我甚至都是第一次听见。

“等一等,等一等,我在一个月前才认识的真宫寺先生,所以很多事都还不知道的。”

“咦?是吗?”她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那个….补助金是?”

“真宫寺先生以前是大学里的讲师,出了意外以后每个月大学都会给他一笔补助金,不过好像都被他用来交医疗费了。”

“是的,是的。他的病很奇怪,要吃很贵的药。”

“他的病是?”我有些迷茫,真宫寺在这里很受欢迎的样子。

“他没和你说啊,估计又是忘了。”回答我的小护士和旁边的人都笑起来。“没办法嘛~真宫寺先生在意外以后的记性不太好的。”

“总感觉,真宫寺先生很受欢迎的样子。”

“是啊,是啊。”有个小护士接过话来,装作害羞的捂着脸。“谁让他长得那么…那么英俊啊。”

“当时他从重症病房转出来让我们照顾,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看起来,最原君调侃的话没错,真宫寺确实长得不错…

“你们是在真宫寺脱离危险以后才照顾他的?”

“是呀,这个人当时浑身是血的被送进来,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个月,在那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机会见到他。”

“后面送到观察病房里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脑袋好像还有些问题。”

说完,她们又捂着嘴笑起来。

“脑袋有问题?”

“说是伤到头啦,所以记不得以前的事情~真奇怪,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是还记得各种奇怪的知识,该说是好学生吗?”

“好像是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不记得了,那段时间的真宫寺先生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真可爱。”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罪木医生在照顾他,都没有机会和他好好说说话….不过罪木医生那段时间也真是辛苦,甚至去打电话问他妈妈要怎么带小孩。”

“不过现在的真宫寺先生应该不会再犯奇怪的错误了吧?”有个矮矮小小的护士看着我问。

“嗯…….比以前好多了。”

至少不会再坐错电车了。

这样看起来,真宫寺先生这么缺乏常识,可能是那是伤到脑袋了吗?

最原君那样吃惊的反应,也就可以理解了。

“说起来,那是什么事故?”

对面的护士们面面相觑,有人说:“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好像是机密什么的。”

“说是在考察的过程中考察队遭到袭击,最后只发现浑身是血的真宫寺先生,然后就被送到我们医院了。”

“是吗?谢谢你们。”

周围的女孩们围着我问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包含了真宫寺浴衣的颜色。我有些应接不暇,勉强的支撑了一段漫长的时间,诊疗室的门被打开了。

“姑娘们,不要为难狱原先生了,赶快去工作吧。”

罪木医生走了出来,护士们说着好的做着鬼脸,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抱歉,这一层很少有人来,她们很久没见到熟人,有些激动了。”

罪木医生坐到我的旁边,向我解释着。“真宫寺的话还要在等他的血液采集完毕才能出来,还要再等一会。”

“麻烦你了。”我替真宫寺向他道谢。

“对了医生,刚才她们提到真宫寺先生好像失忆了,是指?”

“那个吗?”罪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当时的真宫寺会对话,辨识物体,像是一些以前学过的知识都可以理解并且复述出来,但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像是一些很简单的常识也不知道。”

“就像是?”

“他问过我家人和朋友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交谈….总之,就像是个小孩一样。”

“您似乎还当过他的老师。”

“是啊….那段时间我看到小孩子就怕….”对方有些丧气的耸耸肩,“但是自己的病人一定要负责到底啊。”

“真是辛苦你了。”我有些敬佩的看着这位医生,想了想真宫寺到现在都有些脱线的举动。

“哪那件事故到底是?”

“这个…..”对方沉思了一下。“我也不能说太多,不过实话是除了已经忘掉的真宫寺意外谁都不知道真实情况。当时真宫寺伤得很重,我们甚至都怀疑他活不活得过来…还好,最后还是恢复了。”

“那现在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那次事故伤到了他的内脏,所以可能有其他的并发症出现,而且…..”罪木医生的脸上有一丝惊慌的神色。“我感觉他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身体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突然出现比较异常的反应。”

“今年二月,他和最原君一起在外面调查案件的时候突然昏厥过去,送到医院抢救了以后才逐渐好转。”

“确实….现在的真宫寺先生还有嗜睡的情况。”我想了想对方糟糕的作息,是不是也和病有关呢?

“而且我有些担心他的饮食,以前他在医院里也出现过三天都没吃饭没喝水的情况,他一个人我实在是担心….听他的朋友说他以前在大学的时候都是六点就起了的,现在…..”

我又想起了下午才揉着眼睛醒过来的真宫寺和那碗粥,背后一阵发寒。

“请放心罪木医生!我回去以后一定要把他的生活习惯扭正回来。”

对方一脸感激的握住我的手。

“那就麻烦你了!狱原君。”

“你们在聊什么?”真宫寺先生一脸虚弱的扶着墙走出来。

“抽完血以后要静坐一会的!你没有喝糖水吗?”罪木医生立即上前去扶住他,真宫寺捂着脑袋坐下。“喝了….但是还是有些晕….”

这是抽了多少血啊。

“你有没有吃早饭?”罪木医生追问道,真宫寺有些不情愿的说:“没有…起晚了”

“狱原君,我给你个任务。”

罪木医生插着腰突然严肃的说道,真宫寺有些不安。

“是。”

“回去以后,让他每天十点以前睡下,早上七点以前起。”

“好。”

“还有,要保证他早饭,午饭还有晚饭都吃了。”

“好。”

“让他每天都出去活动一下,至少要保证半个时辰。”

“好。”

真宫寺沉默不语,罪木医生又对他说了许多注意事项,然后才放他走。

回家的路上,真宫寺先生还走的有些歪歪扭扭,我拉着他防止对方一个不留神从坡道上滚下去。

“狱原君。”

“什么?”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这种话,不禁怀疑对方到底被抽了多少血。

“没有啊,今天我才了解到真宫寺先生原来有过这么沉重的一段时光,以前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不谙世事而行为怪异啊。”

“沉重吗?”

对方挠挠头。

“我倒没有多少实感….可能是因为都记不得了。”

“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对以前发生的事更好奇了。”

“说起来,真宫寺先生会和最原君一起办案吗?”

我想了想,似乎医生和护士都提到过最原的名字。

“我的住院好像就是他安排的….实话是,过去一年,比起在书屋里,我在案发现场的时间更长一些。”

“但是真宫寺先生怎么会帮助最原君办案呢?”

“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但是最原说最开始是我带着他一起,以前有什么奇怪的事件发生,也有人会找我帮忙。”真宫寺抬起头,看着缓缓下沉地太阳。“现在也是最原让我过去的,说是可能可以帮助我找回丢了的记忆。”

“哪?真宫寺你讨厌案发现场吗?”我想起宿屋下面地狱一样的景象,现在背后还在汗毛直竖。

“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找到真相时会有莫名的兴奋感,可能这就是身体的记忆。”他这么说着,我看着他金色的眼睛。现在,由于光线黯淡,它们呈现出一种琥珀的质感,在那深处似乎埋藏着火花,或者其他的东西。不过,这对眼睛的主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总之,以后我会努力帮上真宫寺先生的。”我说完这句话,看见对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夕阳在坂道上将我们的影子凝聚在身后的方寸之间,前方,是幕布被轻轻吹起的书屋。

“不过今晚要早睡。”

“扣工资。”

“诶!?”

 ——————————————————————————

大正七年前半·幕间·完

附注:①米糠:当时吃米需要舂米,舂米剩下的部分,就叫米糠。

②酥皮汤:西式的一种汤,会用面粉或者土豆做成汤顶

③赤鸟: 由儿童文学作家铃木三重吉(被认为是日本童谣的始祖)在1918年创刊,是童谣运动的发起阵地之一。

④逃票的美人乘客:一则日本电车的轶事——「土佐电车公史」里记载着的第一件逃票事件。。明治41(1908)年车掌忘记剪一个美人乘客的票,大家并没有责怪车长的疏忽,反而开玩笑说:「电车是美人的专利」。

⑤头发乱糟糟的文人:大正时期的知名作家的照片,不是头发很少,就是头发乱糟糟的....这是为什么呢?

⑥母鳄鱼:出自丰玉姬生产时变成了母鳄鱼。

⑦莱卡照相机:这里不是指那个贵的要死的相机,是指早期的还没有卡是大规模生产的135照相机

⑧ICU:重症监护室缩写

⑨金子美玲:活跃于上个世纪20年代的日本童谣诗人,才华横溢,但是在27岁时自杀,死后她童谣的价值才被逐渐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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